2020年2月24日 星期一

回家真好

20年前,第一次去日本,選擇京都大阪,為的是想要重新認識歷史的日本。看了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孃,走了一圈伊豆半島。回到東京,走出新宿車站,第一次矗立在一片烏鴉鴉的川流人影之中,心中竊喜身旁的日本人沒有辨識出我是台灣來的,有一種忍者偽裝成功的快感。


把5本舊護照拿出來,若是把加頁部分一起計算,估計相當於9本蓋滿各國入出境章的護照,戰果輝煌,快速翻閱找到了20個日本入境章。過去,到日本大部分是為了公務出差。SARS那一年從蘇州回台灣規定要居家隔離10天,我剛接任亞太區總經理,這個工作的責任無法做這樣的安排,於是決定先到日本澳洲出差10天,再回台北履新。老婆帶著猷和Nu先回台北,待在汐止娘家,足不出戶,盡責的衛生所人員每天照三餐打電話關心他們的狀況,有沒有在外面趴趴走,或是發燒不舒服。

以前到日本出差,行程都被同事安排得好好的,一出境就被接走。雖然到各處拜訪客戶也是搭電車、地鐵,或新幹線,但是都有人帶路,車票也買好,其實不用動什麼腦筋。日本子公司多次因業務關係擴充搬家,一旦選擇一個地點,至少要租約兩年,對公司與品牌形象都有影響,因此,對於新辦公室的地點選擇我都會參與。沿著山手線、中央線幾個大站找辦公室,當時自以為對東京的熟悉程度絕對超過台北。


這次寒假出國,我們在澳洲與日本之間抉擇。澳洲機票貴得多,飛行時間長,如果去哪裡只待兩個禮拜我們覺得不夠。我建議東南亞,老婆沒有興趣。問了猷和Nu的意見,最後決定去日本。除了買機票,訂了前8天的房子,我們沒有任何計畫。

我們邀請一個讀書會的朋友家庭同行,原先想藉由類似上次去紐西蘭生活旅行的經驗,讓兩家更加熟識。出發前整理名片,發現退休後這三年又累積了一千多張名片,一口氣把它們全扔了,畢竟會聯絡的朋友已經輸入聯絡簿。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名片的,宜和麗滿就是這樣的朋友,年過50還能交到這樣的朋友,我很感恩。如果是別人邀請我們同行,恐怕也不一定能爽快答應,他們答應的時候,我是很開心的。出發前我們有一個會前會,其實就是聚餐聊天,對於兩家旅遊方式的差異有一些基本的了解。因為我們有兩個幼兒,生活型態跟他們不一樣,於是,前8天的行程除了機場碰面,同一班機到日本,抵達那天在雨中撐傘拿著手機看Google地圖一起找尋住宿的房子,然後到巷口吃一碗熱騰騰的拉麵,除此之外,每天的交集就是洗衣機和垃圾桶,各自有各自的行程。


10個人住在一個三層樓的小空間裡,難免有需要互相配合適應之處。對我來說,台北的生活作息非常規律、輕鬆。每天早睡早起,接送小孩,早晚跑步運動、兩三天看完一本書。晚餐前喝2,000 c.c.的水,手機早上8點晚上9點自動開關機,每天使用不超過1.5小時。三餐,大號、睡眠都很正常。到了日本,狹小的空間擠了兩家人,跟我們原本設定的生活旅行有些落差,前兩天顯得有點心浮氣躁,生活作息亂了套。每天12點睡,仍然早起,所有在台北的習慣都偏離了軌道。對他們來說,這個房子只是一間宿舍,每天晚上回來睡覺的地方,可是我們很快就把它當成是日本的家。雖然房費是兩家人共同負擔,每天早上看他們出門,還是有一種朋友在我們家進出的錯覺。有一天早上他們準備去搭新幹線,我正在悠哉的吃早餐慢慢喝咖啡,跟宜和說:「祝你們今天旅途愉快!Have a nice trip. Have a good day.」好像我是民宿主人。

其實人生不就是這樣,所有在我們身邊的人,上車、下車,像一列電車上的乘客一樣,有的深交,有的只有一面之緣。有的人跟我們在一起很久,例如夫妻、家人、親人,但是終究有一天有人會先下車。即使是小孩,他們長大後也會搭上他們自己的列車,駛向自己的未來,會有自己的家庭和行程,我們得早一點認清這是人生的常態。這一次跟朋友一起出國旅遊,身處同一個異國,卻有完全不同的旅遊路線,完全不同的時空記憶,也是一種有趣的經驗。


去東京這麼多次,這是第一次對這個城市產生一種熟悉感,跟以前有同事帶我看辦公室,到處拜訪客戶,或是參加旅遊團的經驗,完全不同。這是我第一次對日本的電車、地鐵系統有一種完全掌握的方向感。除了一次在東松戶轉車,一個不會有觀光客去的地方,因為低頭跟學妹line討論開學授課的事,隱約聽到車長廣播Higashi-matsudo,覺得耳熟。抬頭看站名ひがしまつど,沒有漢字,正猶豫要不要帶家人下車,不過兩三秒鐘,車門已經關上,只好坐到下一站。其餘每一天坐電車的經驗,堪稱完美。

有時候我們會在前一天討論第二天早上要去哪裡,大部分的時候是在早餐時決定的,選擇的地點大都在住處附近。這一次日本旅行,原本計畫14天,前8個晚上,跟朋友住在同一棟房子,後5天我們另外租一間房子。沒想到武漢肺炎的新聞在台灣沸沸騰騰,開學延後兩個禮拜。搬到第二個住處,猷和Nu先開門進去,聽到他們不斷發出「哇」的讚嘆聲,很滿意的樣子,原來我們又找到了生活旅行中那種「家」的感覺,當天晚上就到附近超市買食材開伙了。老婆覺得只住5天就回去,意猶未盡,太可惜了,於是很努力的把機票延了兩週。前後27天,我們總共短租了4間房子,4個在日本的「家」。


旅行的意義是什麼?這一次日本旅行,跟上次去紐西蘭一樣,我們幾乎沒有去外國觀光客的景點,都是到附近走走。Nu説:「旅行就是飛到國外呼吸國外的空氣」,老婆說生活旅行就是我們家在台灣怎麼生活,在國外就是怎麼生活。我以為旅行就是一個家的移動記憶,如果旅行是在另外一個時空不斷移動,找尋家的記憶,那麼,為什麼不待在家裡就好了?一家人在哪裡,家就在哪裡,那麼,家的定義是什麼?二十幾天的日本旅行中,我不斷在思索這個問題。

朋友去了很多景點,我們大部分都去過了,會不會想要帶孩子去那些地方?不會,因為小時候爸媽也沒有帶我們去啊。如果去那些比較遠的景點,應該會住個一兩晚,不會來去匆匆吧。反倒是我對於家人想去哪裡的願望清單很有興趣,我們問猷和Nu他們想不想跟叔叔阿姨的行程,猷秒回:「不要!」,Nu反倒很意外的回說:「如果我們沒有要去哪裡,倒是很想跟去看看」。我們都有點訝異他的回答,他解釋說,如果下雨或很冷弟弟妹妹出去不方便,我們沒有要出去,他是想到外面看看,但是如果弟弟妹妹需要幫忙,他也可以不出去。


有一天我們在台場Diver City看了將近20公尺高的鋼彈,拍完照,我問猷和Nu這次來日本旅行有沒有很想看的地方。猷很快回答:「富士山」,Nu説他想去秋葉原看看,已經去過了,滿足了他的願望,而且他和哥哥還加碼新宿電器街。弟弟妹妹說他們要看多啦A夢,於是,我們安排了川崎市宿河原與登戶附近的多啦A夢博物館。至於老婆,我猜她的願望是逛藥妝店,她每天都在逛,基本上也是願望達成。我的願望呢?只要看到他們每個人的願望達成,我的願望就達成了。

第一個「家」在武藏小山,距離目黑只有兩站,交通方便,是一個小而美的住宅區。第二個「家」在京急蒲田,走往JR蒲田駅的方向,比我們想像中繁華熱鬧。第三個「家」,我們盤算著,如果機票更改成功,我們要不要到河口湖附近住個幾天。一來滿足猷的願望,二來回味當年我們把兩隻大的放在阿嬤家,兩個人在精進湖前下榻旅館,第一次看見富士山的心情。最後一個晚上,距離隔天check-out不過10幾個小時,慧忖在台北確定幫我們把機票更改成功,我們決定離開東京,入住我們第三個「家」,橫濱弘明寺附近的一間大樓公寓。


這間房子出奇的大,5個房間都有不小的衣櫥,都可以放下雙人床。一層一戶,室內估計超過45坪,大大的餐桌可以坐下8個人,客廳寬度超過4米2,這樣的房子在東京根本找不到。一位曾經在日本留學的朋友說,剛好他念橫濱國立大學的國際學生宿舍就在附近,真是奇妙的緣分。他很好奇我們怎麼會選擇住在一個不會有任何觀光客的鄉下地方。「我也不知道,命運的安排?」我回答他,接著補充:「老婆的願望就是我的命運」。第二天早上我們到弘明寺公園玩溜滑梯、盪鞦韆,登上瞭望台,哇,遠遠的富士山清晰的在眼前,我們很興奮。命運的安排,讓猷的願望實現,我的願望也實現了。

自從猷高三到德國交換一年,回到台灣不久就搬到學校宿舍,每個暑假都在打工,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長的時間無所事事的在一起朝夕相處。明年他大學畢業開始工作,想要如此奢侈的一個月國外生活旅行,應該是不可能了。有時候,人生的每一件事,一個不小心就變成最後一次,要珍惜啊。


雖說我帶著大家坐電車,拿著手機查詢navitime,幾點幾分到,搭哪一班,哪一個月台上車,哪一站轉車、下車,迅速確實,順利得不得了;但是有時候跟猷和Nu在方向上也會有一些不同的意見,陷入不知道要聽誰的情況。老婆說有時候我好像又回到以前那個權威的父親形象:我說的都是對的,不容置喙。自己內心檢討,好像真的是這樣,我退轉了。

第四個「家」,搭京成押上線在青砥下車,一個我也沒有去過的地方。在機場買的16天期限IIJmio上網卡剛用完,我們沒有網路,Nu拿著手機看地圖,跟猷一起討論往哪一個方向走。他們說出站右轉直走,我在後面小聲的說,房東的地圖不是說,左轉直走再右轉,老婆提醒我:「既然要他們帶路就要放手,OK?就算走錯再走回來就好了。」OKOKOK,我拉著行李牽著妹妹的手,跟在最後面。左轉、直走、左轉、直走、左轉... 穿過幾條小巷,Nu指著一間三層樓,很典型的東京房子問:「是這一間嗎?」我看到開心的大聲回答:「對,就是這一間,你們好厲害!」老婆跟著喊:「耶!」。我們兩個高興的放下行李拍手,就在巷弄住宅之間,給他們掌聲鼓勵。


每到一個新「家」,我最享受的獨處時間就是早上起來去外面走路或跑步,用4-5天的時間把附近巷弄摸熟,最高紀錄兩個小時走了7.5公里。或是走一兩站的距離,再坐電車回「家」,回到住處大約9點,猷和Nu都還沒起床。只要看到公園、溜滑梯,或是寺廟、路邊的地圖,我就會用手機拍照。這次旅行不含這樣的照片紀錄,光是用單眼相機就拍了2,394張照片,每一張照片都有家人的笑容在裡面。每天傍晚整理照片雖然費時,每一張照片我都看得津津有味,這是另外一個我很享受的時光。老婆有時候會依偎過來看看今天拍了哪些照片,可以看得出來她也很期待。

早上穿著便服球鞋走在日本街道,一副住在附近歐吉桑的樣子,跟步伐快速的上班族很不一樣,很自在。每一棟房子,每一棵樹,與每一個街景,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,完全不會違和。那一次在弘明寺瞭望台,視野非常好,右側映入眼簾的是港未來21以及最高樓橫濱地標大廈。我們幾個攀附在欄杆上聊著,底下是公園外側一小塊井然有序的墓園。恩恩指著那裡,突然說:「爸爸,你以前在那裡。」彷彿他一眼看穿幾百年前我曾經在日本出世。我學著他的口氣:「弟弟,你不要亂說。」


當了四個禮拜的日本偽居民,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:到底什麼是「家」?每當弟弟妹妹哭鬧,惹得媽媽生氣不耐煩吼他們的時候,或是我對猷和Nu「不禮貌」的回話生悶氣的時候,我總是問自己,一個完美的家,是像第二個「家」一樣,三層樓,各有各的空間,二樓是客餐廳共同生活空間;還是像第三個「家」,有5個房間,很大,每個人在公共空間的動線都在一起。如果有一個完美條件的「家」,但是不能認清家人之間的因緣關係,相處起來就是有各種喜怒哀樂;而是汲汲於應該要怎樣才對的話,再大再好的房子住起來也不開心吧。可以肯定的是,現階段我們家只需要3個房間,房間再多,猷和Nu還是堅持要睡在一起,請他們各住一個房間也不要。弟弟妹妹也是一定要有人陪著睡,不敢一個人睡,短期內還不需要分房。

猷和Nu說第四間房子是完美的「家」,我問他們什麼是完美的家,他們一致的回答是:「網路要夠快,愈快愈好」。除了網路快,第四個房子還配備兩台隨身Wi-Fi,我們不用再買上網卡,猷Nu在外面不用再提醒我打開熱點分享。Nu補充說:「客餐廳要夠大,可以躺著很舒服」,第四個「家」有一張很大的L型沙發床。老婆心目中完美的房子,我不用問也知道,明亮、大面窗,大大的餐桌,一家人可以坐下來一起吃飯聊天,這是她在Airbnb選擇每一間房子的標準。至於弟弟妹妹,那一定是多啦A夢了。第四個房東很貼心,有一台50吋的連網電視,還裝了Netflix,多啦A夢、瑪莎與熊、海底小縱隊,根本就是看到飽的概念。我也很喜歡早餐後弟弟坐在我的肚子上,妹妹靠在我的身上,三個人一起看多啦A夢。這下子,我對於什麼是完美的「家」,有一個努力的方向了。


我們在台北的住家外面就是一個3,600坪的大公園,過兩個紅綠燈就是佔地16公頃的碧湖公園。可是老婆不愛在公園走,不喜歡在台灣旅遊,因為很容易看到狗大便。有一年Nu去日本交換寄宿兩個禮拜,我們家接待一位日本太太中川原女士,我告訴她,我們家怎麼生活,就會帶她去哪裡。問她要不要早上6點跟我去碧湖公園散步,她欣然接受。當時最擔心的就是在公園看到狗大便,結果狗大便沒看到,看到公園裡因為前一天晚上有很多人在那裡抓寶可夢,便當盒飲料杯滿地都是,幾隻狗狗在揀食。那麼大的公園只有一個小小的垃圾桶,滿出來到了非常驚人的地步,好像有一台垃圾車翻覆似的,被她用手機拍照下來。我跟她解釋,隔天再去拍照上傳到市府信箱,建議放置幾個臨時大型垃圾箱,沒有得到回覆。

有一次跟妹妹走在外面的公園,她問我:「爸爸,為什麼狗狗喜歡在公園大便?」我跟她說:「狗狗跟人一樣,都是動物,都會大小便,這是很正常的。狗狗如果不在公園大便,要在哪裡大便?他們又不會蹲馬桶。」我接著說:「以前我們家的娃娃也會在公園大便,但是我們都會清乾淨。狗狗喜歡在公園散步,大便沒有清理乾淨是他們主人的問題,不是狗狗的錯」。這次在日本街上看到很多狗狗,主人都會清理他們的大小便。日本跟紐西蘭一樣,也有狗狗公園,但是有一次在某個市區公園人行道驚見狗狗大便就在路中間,沒有人清理,主人好像就在前面。還有一次,我在第一個家附近的林試の森公園慢跑,看見一位有點年紀的日本歐吉桑,就在入口處的一棵樹下小解。其實日本公園不管大小,都有廁所,也許是因為這個公園太大了,阿伯尿急來不及。同樣的畫面,我在碧湖公園也看過。


第22天,妹妹說她好想回台灣。回台灣可以上學,可以跟老師說話,可以寫數學,上英文課。疫情的報導,愈演愈烈,數字一直上升,我們每天收到親友很多關心的line,什麼時候回台灣,提醒我們回家的時間近了。對我來說,這件事一直沒有造成困擾,在日本27天,只有最後一天應老婆要求坐電車戴口罩。我是這麼想的,如果真的感染就安心接受治療,萬一治療不好,我告訴她,我死掉的話也不會有任何掛念。如果我不在了,我相信她跟孩子一樣會生活過得很好,這樣有什麼好擔心的呢?唯一的考量是萬一感染了,傳染給別人不好,所以我們每天勤洗手,養成好習慣。我們在日本每天都有看當地電視新聞,相關報導確實有增加,但是不會像台灣一直重複報導,沒有感受到日本社會有任何恐慌。

出發前一天,我們與猷和Nu四個大人在電梯裡猜拳,決定誰在飛機上跟弟弟坐在一起。結果老婆與我很有默契出剪刀,猷和Nu出布。他們兩個一出電梯,仰天長嘯,Nu喃喃自語:「不要啦,不要啦」,猷也有點失魂落魄的說:「一定要這樣嗎?」好像在他們心裡造成了陰影,那個畫面實在很好笑。每到一個新房子,我們都會故意討論他們兩個要不要跟弟弟妹妹一起睡。這27天來,我們在日本人小小的房子裡近距離朝夕相處,他們應該了解到帶弟弟妹妹這個年紀的小孩不容易,而他們兩個也曾經在這個年紀,只是忘記了。終於,我們如期到羽田機場搭機回到台灣,搭機前,因為媽媽前一天沒睡好,猷和Nu主動說他們兩個跟弟弟一起坐,讓媽媽休息。


回到台北,一上捷運,就有一位頭髮斑白的太太從座位上站起來,一直要讓座給拉著小行李箱的妹妹。她的年紀看起來60幾了,我們不好意思回說:「不用了,謝謝,我們幾站就下車,您請坐」。在日本,我們帶著弟弟妹妹,從來沒有人會讓座。不只是我們,每一位日本太太帶幼兒上電車,即使是牽著一兩歲剛學會站的小孩,還背著一個嬰兒在胸前,也不會有人讓座。這是一個奇特的現象,東京兒童公園林立,可是帶小孩上電車,一坐下來旁邊的人就馬上換位子,避之唯恐不及,真是矛盾。相較之下,台灣人情溫暖親切多了。我在捷運上看到這一幕,感動得想流淚了,不自覺大聲說:「回到台灣真好!」

一回到家,妹妹說我們家的客廳好大!浴室廁所也超大的,跟我們上次搭郵輪回來的感覺很像,一進門看到什麼都大。猷說一進門看到我們家完全就是可以拿來當Airbnb的感覺,超舒服的。想到日本的迷你廁所坐在裡面連手肘打開來都不行,我們住在台灣真是超幸福的。幸福是什麼?幸福就是對我們所擁有的一切,感恩知足。什麼是完美的家,尋尋覓覓,就在這裡。


出發前我把飲水機電源關掉,回來突然不靈光了。猷和Nu一回到家就忙著跟警衛伯伯拿回他們網路上買的電子書,待在房間裡仔細在研究。Nu出來看了一下,把飲水機搬出來,電源關掉再打開,錯誤訊息還是一樣。猷則是在房間大聲的問:「媽,我們家飲水機是什麼牌子?網路上查不到」,媽媽很nice的一個字一個字拼給他。我心想,要是我這麼回答一定會被唸這個家住這麼久,怎麼會連飲水機什麼牌子的都不知道。洗完澡出來,我繼續蹲在飲水機旁邊研究,開開關關,將近台灣時間午夜12點,實在很睏了,沒有力氣再測試,先回房間睡覺。半夜醒來一次,喔,躺在這麼舒服、這麼大的床上,難道我在做夢?早上5:55自然醒,第一個念頭就是到廚房打開飲水機開關,水出來了,溫度也顯示正常,修好了?我這個水電工在家裡的價值又呈現了,忍不住說:「回家真好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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